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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敦邦:我很满足做一个民间艺人(2)
2014-07-24 15:11 来源:南方都市报 作者:颜亮

  戴敦邦:刻画精神面貌。精神面貌要表现动态,动态抓不准,静态就表现不出来。这也是人物画最重要的东西。而且中国画特别强调神似,西洋画虽然也有神似的地方,但它有很多技巧上的东西,特别华丽、真实。因为工具受限,中国画的人物画在这方面达不到西洋画的地步。但各有各的长处,现在中西方逐渐交流融洽,我觉得这也挺好的。

  中国画绘画有两种,一种是大写意,讲笔墨;还有一种是像我这样的,比较重视的是工。之所以有这种区别,也是由于题材的差异。我们这种气势上不如大写意,但我们是很具体的,而且一般老百姓能看懂。

  南都:很多人讲因为你并没有系统学过绘画,所以很多时候学习都是从模仿开始的,比如模仿贺友直先生,这是怎样一个过程?

  戴敦邦:传统的中国绘画学习第一步就是临摹。西洋人讲究的是写生,但中国传统的是师傅带徒弟,师傅给你发个稿子,徒弟就临,先临后摹,循序渐进,不管什么画种,人物画、山水画,都是如此。甚至不光是绘画,但凡是中国传统技术工作,诸如演员、唱戏,无比如此。

  我认识贺友直先生比较迟,当时在报社请他组过稿,但是不多。我也请他画过画,当时也看过他是怎么用笔的,受过他的影响,但我没有临摹过他。贺先生也是延续了中国传统的白描画。在当时,连环画的白描是比较传统的。贺先生的《山乡巨变》,用白描画故事,画得很生动,所以在当时影响非常大。

 我是顺着《山乡巨变》的源头去找,最后找到陈老莲(陈洪绶),他的白描我是全部都临过的,还有其他一些山水画,我也曾临摹过。这样顺理成章我就把握住了中国传统白描的构图方法和造型。

  南都:好像你也曾系统临摹过任伯年的东西?这是什么时候?

  戴敦邦:我非常崇拜任伯年,任伯年和陈老莲我是在一个时期学的。我特别喜欢任伯年的人物画和花鸟画,在他的画里既有传统的东西,也吸收了岭南画派这样比较新的、写实的东西,他不是完全的大写意。我们这种绘画属于小写意的兼工带写的东西,所以对我来说,他的很多东西都可以用得上,能够比较容易吸收他的东西。在人物刻画上,任伯年画了很多道教人物,也画了一些底层市民的东西,对我来说也比较能产生共鸣。

  陈老莲画得比较工,任伯年还有一点小写意,但任伯年显然还是吸收了不少陈老莲的东西,毕竟他们也相差了几百年。我把临摹任伯年、陈老莲视为一种传承,再向前推就推到壁画、漆画,一路下来,我把它看成一条线。任伯年是我们近代的,我比较崇拜他,一个大画家,但他也不说自己是个画家,更多说自己是个艺人。可惜的是,他吸毒,一个非常有才气的画家,一吸毒就完蛋了。

  南都:这时期你主要临摹的是白描作品,在上世纪六十年代,你出过一本叫《红色街垒》的连环画,在里面对黑白色彩运用非常大胆。这是不是可以说是你自己风格形成的开始?

  戴敦邦:当时在刊物里,各种画法都要画,没有那么多想法。当时这个小刊物就我们两三个美工,图非常多,你不可能一本刊物只用一种手法的。所以我们每个人都要学各种方法来画,制造出一种琳琅满目,非常多风格的感觉。所以我们这些在刊物里做过的,都是多面手,什么都能来几下,工笔、白描、水墨、水粉、水彩,铜版画都能画。

  但你要说我当时有没有形成自己的面貌?那肯定是没有。我自己真正觉得有些面貌是在文革结束之后,“文革”期间我冒险画过《陈胜吴广》,后来遭到批判。后来我又画《秦始皇》。到“文革”结束后,我到北京去画《红楼梦》,这时才一点点想到我要有自己的风格,以前没有,也不可能有。

  报刊就是这样,因为要求快,一定要求快,数量多风格也多,包括我们写美术字呀、画图案呀,都要很快。锻炼得扎实也有好处。但是也比较浅,没基础。所以到老了再补课就有点晚,现在再画素描,没基础。

  敦煌让我上了一次大学

  传统题材是我一直都在画的,《红楼梦》、《陈胜吴广》都画过。所以我现在对其他题材都不感兴趣,人家请我,我会拒绝,因为我只是一个民间艺人。

  南都:没有素描基础的话,有时候画起来是不是也吃力一些?

 戴敦邦:当然吃力,你画一些切割、透视、解剖,尤其是涉及到严格写生就比较困难。小的还能混过去,变变形就行了,放大就麻烦了,讲究的是真功夫。我也知道自己将近八十的人了,人生也就到了,眼睛也不行了。这辈子一个最大遗憾,就是自己没有受过真正的绘画基本功教育,很多东西都力不从心。现在也没有谁叫我画,委托我画,但我还是每天都画。这就好像是在心里给自己弥补,每天就在想,要把这个画画好,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我想这些东西(采访时,戴敦邦正在画《道德经》),也不一定能画成功,《道德经》这些东西非常高深,博学,而且很玄,玄的东西你要用具象来画很困难,我完全是按自己的理解在画。年轻时,没机会画这些东西,现在我利用晚年时间来画,也算是一种慰藉了。

  南都:刚刚讲到你追溯白描的源头。你在整个创作过程中其实追溯过很多源头。诸如汉画像、浮世绘,还有敦煌。这些东西你是怎样糅合起来的?

  戴敦邦:刚才我说,因为工作需要,任何东西都得涉及,所以每个东西都得看一看,学一学。我也一直强调绘画创作内容和形式一定要吻合,我画《陈胜吴广》时,会有意识地选择一切确切的陈胜吴广时期的特点,包括汉代的陶器、纹饰都会尽量利用一下。我在画《长恨歌》时,则会多借鉴敦煌的东西,找一些盛唐的素材来做背景。每个朝代有它特殊的东西传下来,我都会有意识去学,这是我特别强调的一点。

  我的白描也不太正宗,正宗的白描我也画不了。矛盾就在这里,我没有什么是非常专业的,正宗的工笔也不行,正宗的白描我也不行,正宗的大写意我也不行。你可以说我有特点,但也可以说我没什么特点。

  南都:你是什么时候去的敦煌?

  戴敦邦:“文革”结束之后,当时我被调去北京画《红楼梦》,当时是蔡若虹先生主管美术工作,我就跟他说,“蔡老师,我想去敦煌看看。”他说可以啊,让我写份报告给他。后来组织了北京、天津、辽宁和上海将近20个画传统绘画的人一起去。从北京出发到郑州,经过甘肃、从酒泉、嘉峪关到了敦煌,部分人还去了新疆,后来再回来到天水、西安、太原、大同。一路下来,把中国的艺术宝库都看了一遍。

  我们在敦煌待了半个月不到。当时条件非常差,不像现在的学生,可以拿着大画板临摹,我们都是小的速写。但我们画得非常认真,都是趴在地上画,里面也没有灯,也不让带等进去,只要我们能看到的东西都会认认真真画下来,最细小的东西都会画。现在敦煌都装上了玻璃,人跟画都被隔开了,当时我们可以很近的接触,现在是不可能了。

  南都:敦煌的这次机会对你的影响大吗?

  戴敦邦:让我上了一次大学。这一路看下,让我真正觉得中国的民间艺人非常不容易,非常伟大,中国辉煌的艺术史离不开这些民间艺人。当然,中国也出现了很多著名的艺术大师,但总体来讲,中国这部文化史是离不开最基层的,这些无名的民间艺人。

走完这一程回来,我就自动把自己划为民间艺人中的一号,这些人这么伟大,这才是真正的搞艺术的,这是我第一次用民间艺人做思想上的解读,对艺术的解读。也是这次回来才坚定了以后要画传统题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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