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不是为了请客吃饭
文/李金豹

      书法在古代是一门修身养性的艺术，也是文人藉此体道、悟道的一条途径。书法对社会的干预与影响力没法和政治比，也没有文学的功能强，但书法又是汉字的记录、交流、书写载体，因此与中国人的日常生活密切相关，深刻影响了中国人的审美观、生命观、宇宙观，它一直具备着实用和审美的两种功能并行不悖地延续发展，截然分开或混为一谈都是造成对书法本体认识模糊不清的主要原因。尽管书法在当代离实用渐行渐远，很多有识之士都担心书法的未来，但就如同其他门类艺术一样，艺术有其自身的发展规律，它并不完全吻合于社会与历史的达尔文主义。只要文字与文人这二者还在，书法就不会消亡。
 

      书法有没有地域或文化的限制呢？作为中华文明的国粹，我们当然希望它被更多的国外人民所喜爱，让更多的人去领略它的独特魅力与神奇，我们确实也看到不少人为中西方艺术沟通、交流所做的种种努力，但有一个前提是：外国人首先要认可和热爱中国文化，而其最基本的要求是认识和熟练使用汉字。这个要求就不是在短暂时间内能达到的，而这个前提的建立会比较漫长（李泽厚预测至少需要200年）。也就是说，让西方全面接受东方的文化和艺术，谈何容易！
 

      所以我们对书法的发展要建立在客观和实际的基础上，一举一动都要围绕书法的本体来进行，不要以发展为大旗却做了伤害书法的事情，不可盲目和夸大书法的对外交流和作用，不要幼稚和激进地认为书法必须文化输出。书法需要自信，文化更需要自信。比如说，书法需要当下如此的平面化和娱乐化吗？书法的崇高需要被解构成一门几乎没有门槛的艺术吗？书学研究难道仅仅就是考据、校勘等史学方法能替代和解释的吗？对书法的研究就是从作品到作品、从书家到书家的影响那么简单吗？难道作为书家主体的“人”不是最丰富、最复杂又最难把握和最值得研究的吗？
 

      那么书法家的艺术与人生目的又是什么呢？应该是为了艺术而活着，这样会更好地享受、理解、探索、创造，有苦有乐，五味杂陈。可现在全弄反了，艺术为了吃饭。于是求名求利，求高堂华屋、锦衣玉食，消费艺术然后抛弃艺术，或最终被艺术所抛弃。对我来说，书法就是此生的一个美丽过程，是陪伴我独享寂寞的温暖时光，我不愿依靠它证明什么，来提升自我认同，更不要指望它来带给自己所谓的世俗荣耀，那样人生太浅薄，也太功利。
 

      其实有爱就有一切，有爱就足够。因为我对书法的认识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