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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到的赠诗

2013-10-18 10:15 来源：未知作者：admin

迟到的赠诗

唐祥松

一

今年春节，我在网上联系到了睽别40年的老友梁归智先生。梁先生现已是著名学者、《红楼梦》探佚学的开创者、登上《百家讲坛》讲席的人物了。

前些时候，我收到他从大连寄来的五本大著。其中2000年出版的《箫剑集》收录有他在1976年2月给我的赠诗二首：其一为“雪亮嫩松秀，河山忆旧游。琴台悬朗月，晋祠泻清流。诗赋荷花淀，丹青鹦鹉洲。春风生野草，又绿汉江头。”其二为“拾贝随潮汐，逢君正写生。画成何处去？一笑卷丹青。”

老友的赠诗，迟到了36年我才读到，真感慨多多，当晚我就和韵奉答一首：忽闻箫管柔，春讯柳梢头。辽海潮引月，汉江人倚楼。忆君缘北斗，驰意放中流。雪浪正乘兴，虚舟载子猷。

我把这诗用短信发出，得到了他的回信，我们总算续上了前缘。

梁先生在《箫剑集》扉页上，还题有一首绝句：一脉琴台流水觞，谁家青郁韵松篁。龙翔猿跃江城梦，四纪回眸感盛唐。

第二天上午我又步韵此作：长江渤澥可浮觞，箫籁琴音隐翠篁。源出昆仑谁畅饮？且听屈宋诵高唐。

我又以短信发出，彼此说了些话，他说因“宋”“诵”音同，建议将“诵”改为“咏”，于是我们天涯咫尺了。

二

归智一句“四纪回眸感盛唐”，浸润着老友的高谊。我们是当老插时相识的，我们彼此插队的的地方相距一二十里地，一天，他串门到我们队里，见到我画的画，有写生的，还有临陈十发的人物等，很是赞赏，因当时我不在队里，他对人说非常想结识我。不久，他又来了，我们算见面了。后来我也到他那去过，往来多了起来。其实，我对他早有耳闻，在我们老插里，他那儿是个书籍的集散地，老插中的许多书都是从他那传出来的，老插们的书也会传到他那里去。那时，在煤油灯下，我接触了很多书，以外国的为主，普希金、雪莱、拜伦、歌德、惠特曼等都是那时熟知的，巴尔扎克的小说，还有《基督山恩仇记》很紧俏，在每人手头只能停留几天。《茶花女》、《少年维特之烦恼》最为抢手，因为大家正处在荷尔蒙时期。中国古典文学类书我也借来看，并抄录过一些古文和诗词。

后来我回城了，归智因家庭和“文革”等问题，一直不能脱离那里的田地。他几次回武汉都到我这里来，我们一起谈天说地，剖心披肝无所不言。后来他有很长时间未来，我一直悬念在心，去桂子山找过他一次，未能相见。再后来，听人说他回山西老家了，我们便失去了联系。直到今天，我的书柜里，还放着他当年失落在我家的两本书，一本朱光潜的《西方美学史》，一套四册本《诗经》。

三

归智在我心目中，是一个很实诚的人，他对知识有强烈的渴求感，因此他胸罗万卷。我一接触到他，就知道他有君子之才，玉蕴珠藏，只要时运契合，他就会脱颖而出的。

果然，1984年我在《光明日报》读到署名梁归智的关于元曲的评价文章时，我就对人说过：这一定是他写的，归智脱颖了。

2004年当我看到归智在中央电视台科“百家讲坛”，讲述“《红楼梦》的断臂之美”和“曹雪芹的超前之思”时，由衷地为他高兴，说：归智大成了。

归智能够大成，是他努力的结果，也是时代变更而降任于斯人。一个“苦其心志”的斯人，经过许多命运作弄，而身负许多传奇，对人寰、人性、人格都有大彻大悟的斯人。

当我读到他寄给我的书时，每有触动。他的文笔就像一个优秀的刺绣女工的作品，针线密密匝匝，锦绣迭出；他的学识，即他掌握的材料周备，丰厚而富丽；他的思力却恰是那根针，精光四射，锋锐无比，其刚健性和穿透力时令我惊叹。

归智终于成就了一代精英的学识、思致、情怀和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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