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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墨之秋
2013-10-16 14:27 来源:未知 作者:admin

 

水墨之秋
梅玉荣
一叶落而知秋。立秋过后,秋意一点点沁入天地之间。
  天空一碧如洗,洗去了浓丽,只留下纤巧。云薄了些,风凉了些,来往的大雁多了些。雁们用它们优美的身形,在空中写着美丽的十四行诗,或者进行别的艺术造型。当人们仰望天空的时候,诗意就来了。“鸟儿已经飞过,天空却没有它们的痕迹”,云过无痕,鸟过无踪,但总有些什么,是会留下来的吧,是什么呢?是季节的叹息,还是大自然的自语?
  大地褪尽华彩,渐露素颜。苍郁的大树卸下蝉鸣,抖落一身的灰尘,开始“瘦身”,显得决绝而轻松。山川明净,视野也变得开阔深远。吟着屈原的诗章,“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一个“兮”字,古典而唯美,把人带到远古的水畔。几千年前的秋,也是这样的吧:凉风吹拂着,洞庭湖水波微澜,树叶们微微颤抖着飘飞,如精致的蝴蝶,如送给大地的请柬。那么应该还有美丽的湘夫人吧,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蒹葭苍苍,白露为霜”,这是远古《诗经》的意境:一片幽静的水域,水边有获花,在风中瑟瑟而苍苍,凄迷的感觉,越过千年的帷幔,慢慢的渗进心中。如果入画,当是一幅清幽淡远的水墨。
  是的,是水墨。
  秋天,似乎是从古典的水畔游来。你看,秋山一脉,是青黛的诗;秋水一江,是浩淼的画。外加西沉的夕阳和斜飞的水鸟,这意境,不就是王勃笔下的“秋水共长天一色,落霞也孤鹜齐飞”的意境么?而在孟浩然看来,“天边树若荠,江畔洲如月”,遥望大树如小草,沙洲则如一轮弯月,景物由大变小,画面感更强。
  秋天的荷,别有一番味道。“荷尽已无擎雨盖”不要紧,花开花谢寻常事,且看残荷。荷塘水面是繁华落尽后的宁静,有一点寂寞,但残荷不忧,也不惧,何况有莲子已经饱满,有藕在水深藏。立在水中,孤直,坦荡,它们的影子在水中映成各种不规则的几何图形,当是另一种况味。懂荷的人用另一种方式来铭记荷的盛年锦时,说要“留得残荷听雨声”,那是一幅留白更多的水墨画。
  嗯,加上雨,水墨的味道就更纯正了。秋天的雨,是一群清泠泠的小精灵,唱着婉约而略带伤感的歌儿,从屋檐滴落,从荷叶上跳起,从人们的心上跑过。每一颗敏感的心儿都会被雨洗过,清透,清爽,而微凉。雨是最容易带来缠绵的,它会让诗人们写出多情的诗句来。
秋之水墨,最宜于月夜铺宣落笔。月色朦胧清冷,如纱罩地,更添画之神韵。看,“银汉无声转玉盘”,光阴也在无声地转啊;看,“天阶夜色凉如水”,情思绵绵也如水。“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王维笔下的新雨空山如此之幽;“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孟浩然泊舟的建德江如此之静。当年的苏子落拓黄州,于月下游赤壁,便是秋夜,诗思与才思凝结,绽放成千古奇葩。“白露横江,水光接天。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可以想像,心有沧海的苏子如何在赤壁这一张宣纸上,纵横捭阖,自如地挥洒出“二赋”这两幅千年水墨,至今画境历历,墨香犹存。
  品赏这不尽的秋情秋韵,需要一颗高远的秋心。古人说“秋心为愁”,其实不该。顺应自然之理,天人合一,历经春的青涩、夏的奔放,必然迎来秋之淡然高邈。秋心,即是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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