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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嘉与书法比较学概述
2013-11-01 14:32 来源:未知 作者:迟延胜

  
 
  比较研究法在许多学科的研究中普遍被采用。

  书法艺术的比较研究,是一种新颖的、多元化的研究方法。它能够打破时间、地域、流派等方面的限制,纵横交错,在微观比较研究的基础之上,宏观把握书法艺术的发展规律。这种书法研究方法的开创者,就是当代著名书法理论家、书法家祝嘉。20世纪60年代,祝嘉在条件十分困难的情况下,凭借自己的学识和毅力,写出了一系列书法比较研究的论文,如《论“汉三颂”》、《论“南北二铭”》、《论“二爨”》,方法新颖,资料详实,结论准确,标志着书法比较学的诞生,开辟了书法研究方法的新天地,推动了书法理论研究朝着更深入的方向发展。

  笔者从三个方面概述祝嘉开创的书法比较学,以期抛砖引玉,恳请专家指正。

  一

  祝嘉重视比较对象之间有“可比性”,也就是说重视这些对象之间存在着明显的共性,在某些方面是同类的——这是开展比较研究不可或缺的前提,然后,从共性中寻找个性。共性包括的范围很广,例如书法作品产生于同一时代或同一地域,书体、用笔、风格相同或相近;取法相同的几位书家或作品,书风相近等。个性则表现为同一时间由于地域差异而呈现不同的书风;同一书体由于时间、地域差异在用笔、风格上有区别等。只有存在“可比性”这一先决条件,才能去深入探讨作品的共性与个性,从而为揭示规律性的东西打好基础。

  祝嘉在《论“汉三颂”》一文中,把汉隶中的《石门颂》、《西狭颂》、《郙阁颂》放在一起比较研究。“三颂”相同的地方有:“均为成熟的汉隶;作品完成的时间相距不远;三者都是因山刻石,为摩崖之作。”在这样一个相同的大背景下,祝嘉一步步地从微观到宏观对其书风作全面的比较,最终得出结论。而《论“二爨”》一文,论述的是同出于云南的六朝碑《爨宝子碑》和《爨龙颜碑》,“虽在两个朝代,但是相隔不过53年,时代也很相近”,二者虽同为魏体,但用笔、书风呈现出明显的差异。《论“南北二铭”》则把风格相近的《瘗鹤铭》与《石门铭》放在一起,“其结构布白,疏宕飞动,劲健超秀,大小、斜正、长短参错其间,出于天然,极变化之妙,是其相同处……且都是摩崖之作,同时代之作,故合而论之。”

  现在,书法理论界的许多作者受这一点影响很大,他们坚持把具有“可比性”的东西进行比较,从比较几件同类型的作品发展到书家之间的比较,得出了更多、更新颖的结论。

  二

  祝嘉在比较研究过程中,把比较双方或几方的情况搞得清清楚楚,从用笔、结体,到书风的全面比较,重视微观研究,对作品了如指掌,经常从碑文中双钩出有代表性的字例,不惜用大篇幅细致、准确地论述,从共性中找出个性,为下一步深入研究做好准备。

  任何一个有成就的书家都不是孤立存在的,他既要继承传统,又会受到他所在的社会大环境的影响,这就必然显示作品中共性的存在。但是,作为一个书家自身价值的体现,则是创造出有个性的作品,这种个性就是与他人的差异性,揭示差异性就能挖掘出书家或作品的创造性,从而丰富书法艺术的内涵和表现,为研习书法找到一条光明的大道——这是祝嘉开创的书法比较学中重要的内容之一。以《论“二爨”》一文为例。“二爨”即《爨宝子碑》(刻于405年)和《爨龙颜碑》(刻于458年),同在云南。由于南朝禁立碑,故碑刻甚少,“二爨”更显其价值。祝嘉一生受碑学影响较大,而且对“二爨”之间存在的共性是“第一是在于善变化上,没有不善变化的”,这是六朝法书普遍存在的共性。“其次是画象钢铁,入木三分,是用全身之力写的。用方笔多,结字多紧密,隶书笔意也多,”“‘二爨’都在云南,虽在两个朝代,但是相隔不过53年,时代也很相近,可以说是同时代人写的。”然后,从用笔、结体、书风上探计个性:“《宝子》全用方笔,《龙颜》间参用圆笔;《宝子》结体多方,《龙颜》结体多扁;《宝子》笔画粗细可以说是一致的,《龙颜》则肥瘦并用;《宝子》寄巧于拙,《龙颜》则多用巧;《宝子》字大小不等,《龙颜》字则大小几乎一致。”为进一步论述,祝嘉从《爨宝子碑》和《爨龙颜碑》中各举40个有代表性的字,围绕上述论点,从微观作细致的分析。如《宝子》中的“宝”字:“宀方整像屈铁,下面‘玉’缩小而‘人’伸张到外面去。这里是用巧的,和上下之用拙,互为照应;——就是说上面的‘宀’和下面的‘贝’一味方整,以拙取胜。上面很大而‘贝’又很小,使其跌宕变化,拙中有巧,以呈其妙。字的佳妙,是很复杂的,但是一切都建筑在‘笔力惊绝’的基础上,笔力软弱,则一切都表现不出来”;“‘子’字,一用隶法,一横波磔尤为显然。钩画斜弯,但整个字来说,却是很平正的,这是熟而生巧。操笔极熟,笔力极健,才能达到这个妙境。笔画少的字,往往难于结构,而是直画斜钩,横向上拂,就见其中正稳实了。”《龙颜》中的“‘字’字,两点都做三角形,纯为方笔。‘宀’的左画用点,是《龙颜》的一贯作风,和其他碑不同。下面‘子’字依常理,上面一横应和‘宀’的横一致——平行,而却反其道而行之。一钩也不向上而反向下拖去,像写行书,也是其特点。‘宀’的右钩,不像《宝子》之垂直而且长,但也不算短。全字的异点,还是在于‘宀’和‘子’的横不平行上。人所不敢为者而该碑的作者却敢为之,反觉其有致了”;“‘源’宇,上面说过,《龙颜》结体多扁,‘源’字也是扁的,它的结体疏密很均匀,但又不同于唐以后的均匀。它下面的三点就是一大变。字体很端正,加以三点的稳重,就更安若泰山了。其笔画的坚强,固是它的所长,加以熟练的手法,更显奇观了。”这种微观研究方法在祝嘉的论文中普遍被采用。

  三

  事物之间的异同,有现象的,也有本质的。科学的书法比较研究,不是仅限于单纯地、机械地罗列一些表面的异同现象,而是要透过现象分析原因,从共性中揭示书法这一矛盾的普遍性,从个性中阐明特殊性,从而达到更深入地探索书法艺术发展规律的目的——这是祝嘉开创的书法比较学的核心内容。这样的比较才能谈得上有深刻意义的比较。

  通过比较研究,祝嘉得出以下几方面的结论:

  第一,关于书法学习门径、学习方法的提示。“如学‘二爨’(六朝碑都一样),第一要学其善变化,第二要学其笔力惊绝。初学求其像,继求其不像。求其像者,就是说要入其框框之内;求其不像者,就是说要跳出其框框之外。”(《论“二爨”》)“‘二铭’全文固可以各自比较看看,也可以二者比较看看。二者都善于变化,但都不相同,各有各的变化方式,各有各的妙境。学者综合而研究之,融会贯通,当有很大的悟入。再加以执笔、运笔的熟练,腕力臂力的坚强,不患不能跳出古人的框框而自辟康庄。”(论“《南北二铭》”)

  第二,通过比较研究,总结笔法。笔法是书法创作的物质基础,离开了笔法,书法无从谈起。赵孟頫曾言:“书法以用笔为上,而结字亦须用工。盖结字因时相传,用笔千古不易。”祝嘉非常重视用笔,他总结“汉三颂”的用笔:“《石门》是圆笔多,方笔少,大概来说,用巧处以圆为便,圆就轻,轻易巧;方笔沉着,就不容易巧,不过这个是以形体说,以精神说,就未有不巧的……《西狭》、《郙阁》用方笔,这是隶书的正体,其沉着稳重,是所谓‘雄深雅蒋者,以作‘擘窠’(大字)字尤为美观。其稳实像泰山之安,其气势如大河之流。这个非运全分之力,奔赴于指腕而达于笔端者,不能有此妙境。”(《论“汉三颂”》)值得注意的是,祝嘉强调的用笔有个显著的特点,那就是“笔力惊绝”、“全身力到”,他的深层含义是倡导雄强的书风。

  第三,通过比较,总结作品的风格特征。这对于指导书法学习是有积极意义的。例如:“‘三颂’之中,《石门》则巧多于拙——但其巧与今巧不同,是拙中之巧,《西狭》则巧拙各半,《郙阁》则纯用拙,真是‘其巧可及也,其拙不可及也。’《石门》则瘦处多肥处少,《西狭》则纯肥,《郙阁》则尤肥,专以肥胜,以拙胜,《石门》善用长势,《西狭》用短画,但不太短,《郙阁》则真短了,以其甚肥,更觉其短。”(《论“汉三颂”》)初学者如果能把握住“三颂”的这些特征,就能较快地深入进去,从而掌握其形质和神采。

  第四,祝嘉在比较研究过程中,也重视书法史中一些问题的探索,补其不足。例如他比较了《郙阁颂》和《西狭颂》,“皆为李翕刻石,而主基事者皆为仇审其人,时间不过前后一年……像‘太守汉阳阿阳李君讳翕字伯都’之句全同,《西狭》作‘过者创楚’,《郙阁》作‘莫不创楚’。《西狭》作‘敕衡官有秩李谨掾仇审因常繇道徒,馔烧破析,刻臽磪嵬’,《郙阁》作(缺二字)衡官掾下辨仇审,改解危殆’……双钩其‘路古’二字,来比较看看,是不是两字作形全同,不过一肥些,一瘦些,但相差也不远……‘斯’字,仍然形神毕肖的”,从而得出二刻“文字与书法,好像出一人之手”的结论。(《论“汉三颂”》)在这里,祝嘉的比较是作常全面的,涉及时间、人物、文字、书风的比较,论证精当,既使如此,他也并没有武断地下结论,而是慎重地用一种探讨的口气,充分显示了他严谨的治学态度。

  祝嘉凭借自己广博的学识、求新求变的思想意识和顽强的毅力,筚路蓝缕,开创了书法比较学这一多元化的书学研究新领域,是对传统书学研究方法的一种突破,是用现代意识观照书法研究的典范。当今的书法理论界喜欢采用比较研究方法的人越来越多,得出的结论更为新颖,可以说在这方面,祝嘉起了客观上的寻源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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