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自南 翼彼新苗
——吕雪峰书画集序
文:吴振锋
西窗灯下读书,读的是陶渊明的句子。“有风自南,翼彼新苗。”此句出自《时运》,原诗为四章,一章出游,二章所见,三章所思,四章归庐。前二章忻悦,后二章慨感。一个人独游时心与景和,其乐陶然,然乐中亦生不得与古人相交的扼腕之叹,这便是多情的诗人了。“有风自南,翼彼新苗,”依今之白话,即是南风吹拂新苗,一如使人振开翅膀,有回翔奋飞之鼓应,这端丽的诗句,灵魅的诗境,让人感动。
“南风”的确让雪峰这辈青年书画家赶上一个好时候。雪峰是福不唐捐之人。大学读油画专业,偏又有嗜好笔墨。工作时,偏遇上刘建社、贺立峰等一干艺事上志同道合的朋友。这拨极富灵性的书画信徒,聚集一个大的气场,只十年功夫,他们便开始起飞了。让我常觉得他们是飞机城飞出的“舰载机”,一旦有了自己的“辽宁”号,便能高翔远举了。雪峰的“辽宁”号,就是他的书,他的画。林无静树,川不停流。雪峰把艺术之根深深地嵌入单纯而自然的生命,用岁月的坚实探索这个简单而深刻的自己,不依傍门户,不故作解人,也不追赶速度,然而,脚步却永不停歇。艺术家时常最难拿捏的是常与变的分寸,执于常易生滞涩,有呆板无神之忧,而执于变则又易堕于狂放无端,失于险躁毛糙。雪峰锤练笔墨,亦通过读书写作颐养性情,涵养精神,培养心志。他是在临古中守常,在书写中求变。守常不以泥古为尚,求变时不以失变为则。所以,在他的画作中呈示的是一派天机,如行云亦如停云。有时显现着憨态可掬,有时也透出狡黠诡异。有时大胆泼辣,有时放浪形骸,有时也规矩如爱训小儿。然而,让我欣喜者,是他笔墨的松活灵动,墨气淋漓,意趣横生。这是作者内心轻静的外显。所谓“轻”,不是轻狂,而是举重若轻。所谓“静”是心态祥和,心志坚定,而不是浮躁毛糙。显然,雪峰追求的是一种大气局,赓续传统绘画的写意精神,因此,他不愿意拘拘于一法一则之中而泯灭了活泼泼的生命感。当然,雪峰尚年轻,血气方刚,有时亦不免慌疏,想假以时日,其掩玉之瑕是全然可改的。
还是谈谈他的书法。台湾诗人席慕容谈话时说,诗,不可能是别人,只能是自己,这个自己,移到书法中来,尤为重要,雪峰目下的字,已有了一个“自己”,这很了不起。近年冒出来许多青年书法才俊,往往在临古中失去自我,找不到心灵归宿,所以,越写越差了。这也成为当代书法的一种“高原”现象。所谓“高原”现象,就是一个人在走上“高原”之后,却无力登上横亘在高原之上的山峰而向下直落的学习心理特征。如何避免这种现象的发生。我想一定是值得研究的。我以为书法或者其他艺术,“胆、才、学、识”四项,缺一不可。胆与才往往与天赋之秉有关,而学与识则主要靠后天涵养培植。雪峰有大志向,胆、才兼具,这是极其难得的,而学、识二项,雪峰正在积泛养成之中。所谓学,对一个书法家来说,即包括技术的历练,也包括人文养成与修为。而识见与前数项密切相关。雪峰的书法,尤其近年来的章草书,在上古书法经典中寻觅艺术的语言,如《平復》、如《汉简》、如《樱兰残纸》,气息高古,精神内敛,线条冲和,尤其能在汉简摇曳笔势中平衡张驰,并做到笔法娴熟,且能驾轻就熟,举重若轻,看似散乱实则有度。这一点,在当下青年家中是卓立不群的。事实上,雪峰的书法与绘画在精神上是相生相应,互为补益的,而在格调气局上又是合和一致的,只是表现手法上有所分别而已。这种内外兼修,书画同步的艺术家在当下文化生态中更其难能可贵。因此,我看好雪峰,也为他取得的每一点进步而快活。
《雪峰书画作品集》出版,可以视作一次“出场”。这种“出场”,于他是一次“加油”或“充值”,而于读者,则又提供一次赏读的机会。长路迢遥。但愿他接受上苍的引领,珍惜当刻的福报,在和风细雨中等待那一念的完成。我愿为祷祝。
2013年12月23日夜于长安万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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