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博局镜的一次“博弈”
在“大件头”钟鼎彝器收藏成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后,收藏家便将目光对准了历代铜镜这类小型铜器,毕竟,数千年的历史在精美的花纹和翡翠色的锈斑中凝结。经过一番风雨兼程的努力,民间收藏铜镜呈现出丰赡的成果。前上海博物馆馆长马承源有一次对中国铜镜研究专家孔祥星说:“依我看,目前国内民间收藏铜镜的水平已经超过我们博物馆了。”
2004年初,北京嘉德拍卖公司“头啖例汤”,开启了中国文物市场第一次铜镜拍卖专场,全部拍品均为民国时期北京著名收藏家关祖章先生的旧藏。143面铜镜全部以高于预期的价格顺利成交。同年8月21日,嘉德再将一批铜镜推出,152件铜镜成交额高达359万元。此后嘉德每年要举办两次青铜镜拍卖专场,也取得不俗的成绩。最近几年,上海一些有较高信誉度的拍卖公司也推出了铜镜专场,成绩不俗。不过与钱币不一样,铜镜在上海的征集非常难。
据一些铜镜收藏家估算,普通的铜镜价格在最近十年里翻了三四倍,精品级的铜镜则一般要翻十余倍。2005年,上海博物馆举办过一次馆藏铜镜精品展,其中就有数枚劫后余生的精品。这次铜镜展尚未闭幕,上海几大古玩城里的铜镜价格陡然上升好几倍。
目前发现最早的铜镜是青海贵南县尕马台遗址25号墓出土的一枚七角星纹镜,属于齐家文化晚期。由此推断,中国的铜镜历史至少有四千年了。按照文物界研究结论,中国铜镜历史可分为起始期(齐家文化与商周),流行期(春秋战国),鼎盛(汉代),中衰(三国、魏、晋、南北朝),繁荣(隋唐),衰落(五代、十国、宋、金、元)等几个阶段。从其流行程度、铸造技术、艺术风格和成就等几个方面来看,战国、两汉、唐代是三个最重要的发展时期。铜镜的纹饰要数战国、两汉、隋唐时期的精品最为极致。战国的山字纹、花叶纹,还有造型夸张、抽象的龙纹、凤纹等等各种主题纹饰坐落于地纹之中,尤显战国铜镜的图案格外的层次分明。
铜镜艺术至隋唐,算是真正意义上走到了青铜艺术的山顶。此后,青铜艺术的光辉慢慢褪去。也因此,为了留住古人的梦想,留住青铜时代的印记,从元明以后,文人雅士开始随意地收藏铜镜,之所以随意,因为这路东西毕竟是闺房里的东西,一时难登大雅之堂。
黄洪彬收藏铜镜是一个偶然。他是从收藏瓷器、玉器、佛像、钱币等起步的,上世纪80年代,在旧书店访到一套八册清代刻影本《陶斋吉金录》,里面有铜镜的拓片和介绍,顿生登临泰山之感,为中国古代铜镜的精美纹饰所叹服。
不久他到北京潘家园古玩市场寻访旧器,在一个地摊上发现一枚漆黑的铜镜,品相完好,图案清晰,纹饰精美。喜欢写在他的脸上,江湖上的摊主看得分明,一开口索价8000元。这对于从未玩过铜镜的黄洪彬来说,是有点意外的,不过他没有太多的犹豫就买下了。回到上海赶快拿出有关书籍对照,发现居然是一枚汉代的博局镜。所谓博局,也称博戏、陆博,是一种古老的棋戏,大约在春秋时就流行于民间,到了秦汉,连官府商贾也要玩,盛行一时。再请专家掌眼,也认为是难得的精品。
“从此,我胆子就大了。”黄洪彬对记者说。
让唐镜露出千年真容
“当时很少有人意识到铜镜的价值,许多朋友看到我收藏铜镜,就嘲笑我买了一堆废铜烂铁。但我认准的目标是不会轻易改变的,我认为给人美好享受的东西肯定是好东西。”黄洪彬说。
起步的最初几年里,他在甘肃、青海、陕西、河南等一些小县城里跑,将那里的古玩市场一个个兜过来,在别人还没醒过来之前买了不少好东西。
有一次黄洪彬去南京夫子庙淘宝,一个朋友告诉他,有一古董老板手里有一枚铜镜,品相一流。他急忙赶去,但老板告诉他,前一天已经被一个北京人买走了。黄洪彬不甘心,连夜坐飞机赶到北京,辗转找到这个收藏家,说了半天,再加价30%,终于从对方手里求到这枚铜镜。这枚西汉古镜直径有22厘米,镜背雕刻着十几个舞蹈人物,构成一幅王宫礼乐图,是研究西汉礼乐文化的宝贵资料。
还有一次,他的一位朋友传了一张照片到上海,是一枚腐蚀得相当严重的唐代铜镜,背面几乎看不清一丝纹饰了,但此镜直径有24厘米,是比较罕见的。他当即要求将实物送达,抚摸之际,黄洪彬在锈蚀的背部中看到露出的一小块浮雕。就凭这一角动物背部,黄洪彬就判定是头模镜。所谓头模镜,是指第一次浇铸的铜镜,模范始用,纹路清晰,价值超过二模三模。对方开价11万元,黄洪彬的朋友都劝他不要买。但他断定锈斑可以洗除,锈蚀的表面下或许会有精彩世界,最后一咬牙买下。回家后用自己调配的碳酸药水洗了三天,腐蚀的背面逐渐清晰起来,悬着的心这才落下:原来是唐代典型的瑞兽海水葡萄镜,画面内容非常丰满,雕刻极为精细,头模镜的神韵逼人而来。这一记他又博准了。
前几年,黄洪彬与中国社科院文博研究生班60名同学一起赴洛阳作野外考察,他抽空跑到洛阳古玩市场觅宝,在一个摊位上发现一枚半截铜镜。一般情况下,收藏爱好者对残件是不屑一顾的,但黄洪彬拿起来一看,爱不释手。多年来对铜镜的研究体会告诉他,这枚水银长方形铜镜叫“真子飞霜镜”,铸于唐代,而且也是头模。以前他只在清朝的有关书籍中看到这种铜镜的记载,但一直没有见到实物,在上海的收藏家宝藏中也没有。再经仔细察看,黄洪彬发现镜子断面上的锈迹与镜面上的锈迹是一致的,那么很有可能在逝者埋葬时,就带了半截铜镜,作为夫妻日后相会于九泉的信物。于是黄洪彬当机立断重金购藏。
黄洪彬没有看错,这一习俗在沈从文的《铜镜史话》中也有记载。“‘破镜重圆’的希望或传说,和死人复活的故事相同,至迟应当在魏晋之际发生。文献上记载较早的,是旧传东方朔著《神异经》,就有‘夫妇将别,各执半镜为信相约’的故事。”沈从文还考出50年代某地出土晋墓中有瓦镜两片,拼合成一个整体的实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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