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是一个来路不明的东西,让人费心琢磨,正因为人类无力把握自然社会的神秘世界,文学家、电影人、艺术家都热衷于探讨它带给人的不同遭遇。杨洋也是一位对命运的命题感兴趣的画家,所不同的是,她没有波澜壮阔的历史情结,没有豪言壮语,没有愤世嫉俗,没有伪崇高,她表现的多为一个人不同的瞬间情态,那些不同的面相隐藏着她对自我或他者命运的感知和猜测,最终她像巫师一样用内心的魔术球折射出光环来回应这个荒诞的世界。
油画和版画是杨洋的寻找世界的艺术方式,也是她看人的方式。杨洋的绘画富于诗性,唯美,又带着某种暗喻的色彩。她画天堂的小美神;她画都市女郎;她画难以捉摸的女人等女性题材,她感兴趣的是人的情态,人的隐秘命运,进而凸现自己内心存在的群像。她在《天堂的水果》系列画中,她画了一个“堕落”的天堂,生活在天堂的小女神,没有伟大的理想,她吃水果,吃棒棒糖,含奶嘴,吹泡泡,舔手指,泡澡,过着凡人世俗的生活。在杨洋臆想的天堂里,小天使不再是古典绘画中灵动、神性、飞扬的精灵。她画中的这些小天使就像我们隔壁的女孩,天真、孤独、茫然、无聊、慵懒。每一个人都有自己想象的天堂,画家画出小女孩自我的世界,戏说的却是当下人间的世相。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命运,杨洋通过把一个小天使在天堂生活的细节放大,在传记与虚幻之间产生了张力。普鲁斯特说:“真正的天堂是失去的天堂。”杨洋构造了一个独属于她的天堂,一个理想远逝的天堂,一个没有传说的天堂,一个消费时代的天堂。
如果说天堂的生活无意识,那么人间的生活仅仅是华丽外衣上被绣出来的花朵,是命运这列火车上不知所踪的旅程。杨洋刻画的女性多为时尚女郎,她们是物质生活的幸运儿,她们唯我、自恋、漠然,对奢华的生活有梦想,渴望绽放如风中的玫瑰,也幻想自己就是带露的野百合,但她们行走于世间、游戏于人间之时,却又难以触摸到爱神温暖的面孔,无法摆脱命运带给她们忧伤、孤独、迷幻的印记。杨洋是一位能测量到自己生命温度的画家,她知道世界上最触动人心的东西就是人的命运,她在画出他者的命运符号时,用细腻、柔软的笔触来润色自我命运的那部分。《西耶那之窗》是杨洋的丝网版画,表现的是一位裸体的少女躺在紫色花草盛开的大地之上睁大眼睛望着前方的情景,画面的远景是红色小房子的绿色村庄,是绵延无尽的山川,是泛着蓝色的大海,散发着泥土、原野和生命共有的气息。但少女神情恍惚,看起来并不快乐,她是在追忆?还是在思念?此时的女孩陷于梦想幽深的领域,她忧伤的身体已成为大地的一部分。我愿意把此画理解成杨洋对土地深情的眷恋,她在梦幻大地上燃烧着寂寞的青春,却又绽放如紫色的罗兰。
杨洋也许是一位喜欢和命运捉迷藏的画家,她把许多心事藏在谜语般的画面里。在《夏日舞会》中,她画了梦魇、隐匿、名媛式的女性,她手中的翠羽、花扇既是身份的象征,也是掩盖内心的道具,而画面的扑克带来游戏的、不确定的和某种难以把握的意味。杨洋曾说过,这两幅画有她的身影在里面。我不知道杨洋是否着迷于占卜,但她的《命题游戏》充满占卜的味道,她画出命运的迷离和人性诡异的部分,揭示世界存在的魅惑。看《命题游戏》时,想起诗人昌耀先生关于命运的一个疑问:“命运,抑或是博弈?抑或是个性?抑或是狎戏?抑或皇恩浩荡?抑或是骗局?......对于我,命运仅仅是一卷书。”如果命运于诗人是一卷书,对于画家杨洋来说,命运是画布上的色彩之光,它吸引着她情不自禁向前,在生命真相存在疑问的地方,涌现激情,她终于用形象显露了生活掩盖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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